萧颢

你也是江湖归来客

【双玄】命门(下)

(本文主要以贺玄为视角,独断偏执。文风黑暗)


“我问你,明仪。”

贺玄垂着头,满面阴沉的试图从明仪的嘴里翘出来一句新的话,一句话,一个字他都不会遗漏。

他要确保一切万无一失。

 

黑水沉舟正在冬眠,这是他第二次入梦。

铜炉山开启当日,他在更不堪入目的梦境度过,梦里,他变着法的压榨着师青玄,欺辱师青玄,又总是不能自已的去疼爱他。

师青玄一反常态,七分天真活泼中带着三分媚气,当真让他食髓知味,尽失理智,师青玄伏在贺玄身上,唇畔附在贺玄耳边,诱惑喘道:“明兄,我这样待你,你放了我哥哥……可好?”

“!!!”贺玄登时清醒过来,额角青筋崩起,简直目眦尽裂。

“你,妄想!”

他伸出手便要师青玄的命...

黑水沉舟在睡梦中气醒,他疯狂的吼叫道:

“师青玄!”

“师无渡!”

“!!!师青玄”

一人害我全家,让我不得善终,一人乱我心智,让我不能安生。

长明灯下,黑水沉舟捂住胸口,愤怒使他的面容半刻都不曾缓。

最可怕的对黑水而言,大概是对仇人产生情愫,而令他最为害怕的,是师青玄知道了,拿这把柄嘲讽自己,这样他永远都不会原谅他。

如此,他必然会杀了师青玄,一定会杀了师青玄。

于他而言,杀人,也不过是一秒钟的事,如活人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。

然坐在黑水殿中,垂头沉思的绝境鬼王,居然显得孤独的很。

 

上天庭的水师师无渡,永远是最受欢迎的。

他与师青玄容貌有三分相像,眉眼比师青玄锐利,脸型也更为坚毅,人人宣扬他法力强大,他亦狂傲不羁。

师青玄同样无比崇拜的兄长,哥哥是他的骄傲。三人在殿前台阶相遇,师青玄与贺玄刚刚站定身,师青玄叫声哥哥,便快步离开了他身边。师无渡侧过脸高傲的看着‘明仪’,满是不屑。

遥遥望向那张脸孔,怒火让贺玄气息粗重,回忆如走马灯般循环的播放,一场场一幕幕,都是这个人。

起初贺玄是兴奋的,见到了自己的仇人,报仇之日指日可待,随后他在心底嗤笑师无渡的傲慢。

他压根没将师无渡放在眼里,心道:总有一天,他会让他死在自己脚下,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受罪,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。

师无渡并未察觉任何异样,早已转过脸完全开始关照自己的弟弟,风水师的画面和睦无比,贺玄望着,心中在笑,嫉妒也在悄然生长。

换来别人的命格,宠自己的弟弟,还伪装成正义模样。

师无渡却根本没在意这位地师,开始在教育师自己不成器的弟弟,又教育又有担忧,对师青玄自然是关照的紧了。

若抓住师青玄,也等于捏住了师无渡的命门。

 

憎恨让他在淤泥中爬起,愤怒让他在绝境中不曾倒下,他淡漠看着师青玄又与他讲话,讨好的要与他一同女装去大漠,他不知为何居然应了。

中秋宴,风水师坐在一起受众人调侃,他亦冷眼旁观。

愈是厌恶师无渡,师青玄在他身边笑的越开心,他便愈嫉妒,越发的憎恨二人。

你可知现在拥有的,都是吃我的肉,喝我的血走上来的,你可知你们现在美好的一切,都是用我家人的命换来的?如若你知道,可还会笑的如此开怀。

师青玄,你居然会不知道,你怎能不知道。师无渡做过的一切,我为此付出的一切,那些血淋淋的真相。

日子越长,他对风水师二人的恨意越深,恨意夹杂上他对师青玄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,那份情愫日渐扭曲。

他发现无论如何,在师青玄心底,都比上那位兄长,他就算百般应他,百般万般的对他好,都没有用。

笑话!

他贺玄是谁?黑水沉舟——绝境鬼王。

风师青玄,水师无渡,又算的了什么,他们的命,就值得他家人的一星半点?

 

总有一天你我要亲手让你们尝到何为痛苦。

他从地狱中挣扎出一口气,就是要他们万劫不复的。

 

“明兄这一身漂亮极了,不愧是本风师的手笔。”女身师青玄餐宴时乐呵的围着他转圈圈,还不忘刮了下他的鼻子,贺玄一瞬间嫌弃的说不出话来。

耳边传来花城的声响:“潜伏了数年,马上是师无渡渡天劫之日,他可会怀疑你?”

贺玄看着那张充满笑意的脸,微晃了神:“他从不会怀疑我。”

“这话可算是暧昧。”花城道。

“他配吗。”黑水回道。

贺玄表面如磐石巍然不动,疏离的眸子对上他的眼,却抑制不住心底的暖流向他倾泻。

那一刹那,贺玄尝到了惶恐意味。

人有七情六欲,会因仇恨去加害别人,也会因为情爱而在刹那间迷茫。

然跨越生死,这似乎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事。

 

师无渡第三道天劫将至,他早安排好了一切,如何杀死师无渡,如何利用师青玄,如何完全的毁了他们。

 

他残忍的布下天罗地网,让他一步步走上刑台。

 

“正是,我兄长——”酒席中,师青玄又不遗余力的吹着他哥哥,他已饮的半醉了,微有些倦怠,此时意境刚刚好。

“你再别想见到你哥哥!”

一句话忽然冲入耳膜,师青玄在片刻中白了脸,双目唰的睁大了,他考虑着自己是不是幻听,指尖一阵颤抖,酒杯摔落在地。

“怎么了?”身旁友人问。

“无妨,无妨……哈哈哈哈。”师青玄笑着,浑身却都在发抖,贺玄将这些小动作尽数收入眼中,冷漠的神情未曾变过。

而后居然有一股畅快淋漓的电流从脑中窜过,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。

师青玄抽身离开宴会,‘明仪’发觉师青玄不正常,装作关怀跟在他身后,他一再推脱,‘明仪’直接抓住他的手。

“他来了,他来了,明兄!”终于,师青玄一秒破功,忙将这一切交付出去:“明兄我怕...但这个关卡,可是万万不能告诉我哥的……”

 

“没关系,有我陪你。”‘明仪’冷脸道。

“明兄!你果真是我最好的朋友。”

明仪拉他便走,然在他看不见的角度,贺玄露出笑容,甚至用舌尖舔了舔唇角。

 

师青玄,你往哪里逃,你早已无路可退。

 

他同师青玄一起找到仙乐太子,装成明仪模样站在师青玄身后,冷眼旁观那道身影惊惧惶恐,仓皇无措到无以复加,他安抚他的神经,品尝着他的惧怕,一边将他玩弄于鼓掌,一边盼望他受不住快点找自己的兄长,没想到他却宁死都不愿意通知他哥哥,终于让贺玄气笑了。

就这样师青玄自封五感,被他带走,他不知自己去了哪里,直接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中,大气的让人赞叹,而只有贺玄知道,他的躯体在发颤。

他紧紧握住师青玄的手腕,在月色照耀下透漏消息给他,他崇拜的哥哥做过的事,另一个人凄惨的下场,还有关于师青玄飞升的一切一切,然后夺走他的法力。

 

师青玄,白话真仙恐怖吗。

 

但既然如此,你也依然是要去看你哥哥的。不是吗。

你与他同是一丘之貉。

船下两股旋涡在交战,他就坐在师青玄的身边,不动声色的观察师青玄的侧脸,游刃有余与师无渡斗法,引船沉没,最终抓住二人。

好一个师无渡,宁死不愿改弟弟的命,也好一个!师!青玄,宁愿发臭被命运折磨,也不愿杀他的哥哥。

真令人厌烦。

他恨不得就此踢死师无渡,别人的命,与你自己,你的亲人相比,当真分文不值?

“我们不如,不如!”

师无渡不再求饶,他攥住师青玄的脖子。

贺玄从他疯狂的眸中明白,如今已到这步田地,他已无法护师青玄半点,除了让他早日归天,他还有什么用处!

不!一切都只因你而起。

双臂应声齐断。

“哈哈哈哈。”

“你笑什么”

“我笑的是你这样恨我...”

“明兄,都是我不对,我哥哥他疯了,他疯了……啊啊啊...”

轻飘飘一句明兄,让贺玄的手停在半空。

须臾,他回过神。

“你叫错人了。”贺玄冷冷的道。

 

师无渡就这样死在他手上。

师青玄痛苦的叫喊着。

那份模样与他当年抱着未婚妻的尸体,疯狂哭嚎,却再也换不回她的模样融合在一起。

他走上前抹掉师青玄头上的血。

“脏。”

如双眼空洞,沾了师无渡血的师青玄,让他觉得浑身都不畅快,他攥紧他的下颚,血管浮凸的手阵阵发抖,杀了他。

他想:贺玄!不要告诉我你下不了手。他若不死,他若一如既往,天理难容。

“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?”

“……我想死”

哈哈哈哈贺玄在心中笑了,笑的悲凉。

“你想的到美。”

然而那呆滞的面庞拉到眼前,贺玄发狠,却用力的吻了上去。

师青玄是师无渡的命门,却也早已成了他的命。

数百年来附着在我身上的痛苦,你也体会到了吗?

 

“呵呵呵呵。”黑水在幽冥水府中笑着,几声过后,他忽然止住笑意,面色铁青的端坐在那。

“罪孽深重,不得翻身!”

尖利的话语在身体中响起,在耳畔边环绕。

“是——是了。”他张狂道。

师、青、玄,这三个字,如毒液一般的侵蚀着他的心,烦闷的堆积在胸前。

你又可知我曾心许于你。

 

正在赶往铜炉山的花怜二人,望着天上的星星曾说过这样一段话:

“其实我想知道黑水的事,不方便讲吗。”

“怎么会,哥哥有什么疑问,我都会一一告知的。其实我对黑水这家伙,也有一丝不敢苟同”

“哦?”谢怜惊讶的望着他,好奇般的询问。

花城凑过去问:“你猜他喜欢谁?”

“黑水竟有喜欢的人?”

“有的,一直在他身边。你也认得。”

我也认得?谢怜一想,一个人的面孔便出现在脑海中,“不会吧!”谢怜惊道。

花城却道:“这就是我不敢苟同的事,如若爱他,为何要害他,既然过去已经过去,如今还活着,又为何要做些令自己不好过,令爱人痛苦的事呢。”

“不过黑水有自己的原则,我半分不会干预。”

花城微微一笑:“所以,哥哥,不要问了。”

确实。黑水与师青玄师无渡间的复杂综错,早成了死结,岂能是三言两语能说的通的,但若黑水会真喜欢上风师,只能说命运未免太过捉弄人了吧。

“他若喜欢上青玄,也不过徒增贺玄的痛苦罢。”谢怜道。

“只是我不赞同。”他又打断自己的话:“青玄怎能与这样的人一起?”

花城双手放上后脑,悠闲的讲:“哥哥,不要总想这么多嘛。”

谢怜望着他弯弯的眉眼,登时明白了他的意思。大抵是黑水青玄二人间,早就不会有任何可能了吧。

 

第三次的梦境中,没有铜炉山影响的躁动,没有烈火般的情欲,自然也没有彻骨的恨意。

少年身着白衣,晃腿坐在高楼上,繁星满天,微风轻的似是不忍打扰他,灯火照亮他的面庞,他依靠着柱子,无忧无虑的昏昏欲睡。 

画面一转,贺玄看到一位粗布衣公子,他浑身散发着阳光温暖的气质,正在与乡亲父老纷发事物,一位女子站在树前看他,单手举着伞,亭亭玉立,浅笑含在唇边。

公子也对她笑出一口白牙来。

原来他已忘记,曾几何时他也曾是少年。

 

何以惊恐,何以烦忧。

若有可能我多么想让你不参与其中,又多想让你能永远欢畅微笑,可我亦做不到。

大雨倾盆而下,小楼里,一位黑衣公子把白衣青年困在墙边,用手臂挡住倾泻的雨水,低下头,缓缓贴近对方。

鼻息交错,空气湿润,他吻上那人的唇。

万分珍惜,万分珍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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